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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萍回忆录

点击:时间:2018-12-29

一位新四军税务所长的征税历险记

凌萍

十九岁的农村小伙子当了新四军税务所长

     我于1926年11月9日出生在启东合作镇无畏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父亲长年在地主家打工,拼命省出一点钱供我读完了小学,此后我便随父亲到地主家干活。1940年,新四军东进到了我家乡,建立了革命政权,给我们贫苦农民带来了翻身的希望。1942年,我十六岁就参加了青年抗敌委员会,积极地参加轰轰烈烈的“二五”减租减息运动和艰苦卓绝的“反清乡”斗争,受到党组织重视。

     在“反清乡”斗争节节胜利之际,1944年组织上突然派我到苏中四专校学习。该校此处台北三仓区陆子苴(现东台市境内),是所抗大式的学校,全校有600多人。在那里,我学习了毛主席的《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论持久战》等著作,还学习了商务税务专业知识。此时我才晓得,组织上要把我培养成一名新四军的财税干部。在校期间,辛夷队长介绍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5年日本鬼子宣布无条件投降,新解放区需要大批干部,校方决定让我们提前结业。我和俞文相同志被介绍到东南货管局(设在启东聚星镇),受到局长陈世魁同志的接待,他将我和俞文相同志分配到四分局(汇龙镇),分局主任张劲同志命我到和合镇任税务所长,俞文相同志为会计。税务所下设寅阳港、戤效港、吴仓港三个税收小组。就这样,我这个十九岁的农村小青年就当了新四军的税务所长,从此开始了四年历险征税之履。

    为打破敌人对解放区的经济封锁而战斗

     日本鬼子投降后,为了打破国民党反动派对解放区的经济封锁,启东解放区和苏中解放区其他地方一样,在沿江开设了多个港口,鼓励各地商人来启东经商,把本地农副产品销往江南的大中城市,同时购进解放区所需物资。我们的税收货管任务,就是为解放区政府征收税款,并有计划地促进敌占区和解放区之间的物资交流,以达到供求平衡、稳定物价、发展生产的目的。我们按照党的货管条例和税制有关规定吸引和管理商人,确保凡是从解放区把皮棉、黄豆、赤豆、豆饼等农副产品运往苏南、上海等国民党统治地区,均需办好纳税、出港手续,方可通行;同时,购进我们所需要的两类物资,一类是枪支弹药、细布药品、报纸等军需品,(有专门机构收购),另一类是解放区人民所需要的煤油、火柴、肥皂等民用工业品和生活用品。我们的税收货管工作对支援扩军备战,保障供给,改善人民生活,促进生产发展发挥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当时我党所制定的税收货管政策,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和商人的拥护和欢迎。那时,商船穿梭不息,码头装卸等港口服务业蓬勃发展,港口成了商贸流通中心,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解放区流行的一首歌谣——“千条船呀万条船,千条万条来往像梭穿。布朝北呀米朝南,从南到北只收一道捐。除了解放区,别处哪儿有,哪儿有……”,就是当时的真实而生动的写照。

     启东沿江地处长江北岸入海口处,与崇明遥遥相对,素有江海门户之称,税源丰富。然而,这里社会情况相当复杂,特别是逃往崇明、上海的还乡团与海匪勾结,使我们的税收货管工作常常受到严重骚扰。1946年的一个夜晚,我所副所长王笃同志在公司港附近开展工作时,遇上一股土匪,他的一支三号驳壳枪被缴,税票和税款被抢劫一空,人也被土匪捆绑拷打。时隔不久,我所驻吴仓港税务员茅锡祥同志在傍晚回宿舍的途中,也遇上了土匪,税票和税款都被抢光,人也被土匪打伤。因我所接连两次发生被抢劫事件,上级分局便专门为我所增配了武器,加强了防范措施。

     1946年深秋的一天,我们接到可靠情报:一条匪船已进入吴仓港和合镇港湾内,船上藏有枪支弹药。我立即带人赶去,把船主引上岸来,进行盘问,他拒绝交待。我们便上船搜查,在船仓的夹仓中,搜查到日本制造的三八步枪三支,子弹数百发。经向上级请示,分局将海匪就地正法。

     海匪不仅抢劫我税务所,还偷袭驻在吴仓港北七八华里处的新四军一师采办科、东南办事处,损失严重,被匪特缴去轻重机枪两挺,小炮四门,步枪二三十支,子弹数万发,采办科的负责人章林等七人与匪特搏斗中壮烈牺牲。

     当时我们除了提防匪敌外,还要同一些奸商进行斗争。他们为了瞒报出口物资数量,常用金钱拉拢、腐蚀、行贿我们的税务干部。但我所的税务人员丝毫不为所动,对行贿行为一律当场痛批,并进行重税罚款处理,使广大商人知道我们新四军的财税干部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税官”,我们共产党的税收干部是人民的公仆,虽然我们天天和钱打交道,经手的钱千千万万,却一尘不染!仅管那些受处罚的商人对我们税收干部恨之入骨,背后骂我们“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尽管我们常受到匪敌的袭击,但我们仍是日日夜夜坚守在税收工作的岗位上,不折不扣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税收货管任务,得到上级的多次表扬和人民的一致好评。

   依靠群众突破敌后征税困局

     新四军取得苏中“七战七捷”胜利后,主力奉命战略北移,苏中四分区各地相继沦为敌后。1946年10月31日,国民党军队和还乡团占领了启东汇龙镇。

     为了适应新的斗争形势,党领导的坚持在敌后工作的地方政府、地方武装实行精兵简政、财税合并,组织决定:全区130多名财税干部,留下60多人坚持原地斗争,其他同志另行安排。上级以我所为基础,组建了路南财经分所,黄凯为所长,我为副所长,不久黄凯同志调走,由我担任所长。全所虽然只有10多人,但这是一支骨干力量,队伍精干、行动灵活、士气高昂,为保障供给、支持解放战争,全体同志甘愿时刻冒着风险,不怕流血牺牲,始终坚持在路南敌人心脏地区开展税收。

     当时斗争之尖锐,环境之险恶是前所未有的。一批逃亡到崇明、上海的敌对分子组成“还乡团”,随国民党军队全副武装地“还乡”,纷纷占领启东大小集镇,建据点、筑碉堡。这些“地头蛇”抱着刻骨的阶级仇恨,到处抓田倒租、反攻倒算,杀害翻身农民和区、乡、村干部,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他们还在农村组建由地富分子参加的“铁叉队”,到处设岗放哨、密布暗探,我们夜间一出来,就到处响起锣声、“捉匪”声,国民党驻军马上出来搜捕,常有新四军干部被捕身亡。一度,我们白天根本不能露面,只有隐藏在贫下中农家中,伺机而动。

     这是锻炼和考验我们共产党人革命理想、信念、意志的关键时刻。我们经受住了严峻考验,坚持为支援前线、为解放全中国而征税的意志毫不动摇!我们紧紧依靠贫下中农和区、乡干部,一个个狠狠地惩处农村中的敌方暗探,武装制服“铁叉队”,终于清除了国民党军队和“还乡团”遍布在乡间的耳目和帮凶,使农村又变为我们共产党的天下,从而打开了征税局面。

五条港跳江突围   

     我们征税的地区毕竟是敌占区,时时会遭遇险情。

     1947年3月22日早晨,我和李熬同志赴大同村(镇)收税,李熬在一家商店里开税票,我站在门外向西边张望。我突然发现敌人已进村了,并正向我们走来。我和李熬连忙从街后的巷子往南撤走,敌人一边向我们开枪,一边朝我们包围过来。那天“跑情况”的群众和乡村干部共有一百多人,他们正在向江边奔跑,我和李熬混在逃难的群众中跑到五条港西堤岸外的长江滩上。此处向东是五条港,向西是长兴镇(有敌人驻守),北面敌人正在扑来,南面则是白浪滚滚的长江,情况万分危急!

     未等我们定神,五、六个敌兵已登上了堤岸,离我们只有十来米。敌兵用枪对着我们大喝一声:“喂!你们是什么人?”所幸,我和李熬都是农民打扮,我马上回答:“我们是老百姓。”大概敌人未怀疑我们是新四军干部,又唤道“上堤岸来,我们要检查。”我们只得慢慢地向敌人走去。我一面低声地吩咐李熬在接近敌兵时快速甩硫磺弹,我们趁机向北突围。不料,此时又有十多个敌兵爬上了堤岸,其中一个是和合镇开肉店的老板,此人姓俞,绰号蛤蟆,他的两个哥哥曾被我们枪毙了,他参加了“还乡团”,认识我和李熬。他认出我们后一面高喊:“龚所长,不要跑,快投降吧”,一面向我俩打了几枪,子弹从我们身边飞过,弄得江滩泥浆四溅,我们浑身沾满泥浆。我立即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向敌人还击了两枪,李熬也甩出了—颗硫磺弹,轰的一声,惊动了众多敌人。

     敌人紧紧封锁北岸,集中火力分两路向我们追击,以为我们肯定跑不掉了。我边跑边对李熬说:“我们向北突围无望了,冲不出去了,只有跳江,扑过五条港,才有生路!你快跟上我,往东奔!”我俩飞快地向前边奔跑,敌人在后面打着枪追赶,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我们沉着应战,使尽全身力气加快速度向前飞奔。当与敌人的距离拉远到四五十米时,我猛然回头一看,李熬不见了,我以为他中弹牺牲了,便径自继续向东奔跑。终于到了五条港外口,我紧握手中驳壳枪,毅然决然跳入江中向港东游去。

     五条港外口水面宽,水又深,我不顾敌人子弹在我身边横飞,在惊涛骇浪中一口气游过了200多米宽的五条港!游过五条港,我在江滩上全身都冻麻木了,筋疲力尽,人伏在江滩上,半个身子还浸泡在江水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拚命地往上爬,但还是爬不上去。这时,敌人已赶到五条港外口,不停地向我开枪射击。我没有一丝后怕,反而有一种胜利的喜悦:不管多么惊心动魄,这次敌人是捉不到我了!恰好此时高桥乡的两个乡干——张朝相(已故)、施兴邦(在南通离休)也被敌人追赶到五条港,他们在港东江边偷偷向堤外看,发现有人半个身子泡在江水中,便冒着敌人乱飞的子弹,飞快地爬过来救我。他们认出我后,使劲地拉住我双手,将我扶到了堤岸内,我这才真正脱离了危险。他们把我扶到江边老乡施占相家中,施伯伯给我换了衣服,喝了两碗红糖生姜汤,我很快恢复了体力,又继续投入战斗。不久,我欣喜地得知,李熬同志也脱险了,当时他藏到江滩上的芦根堆里了,敌人只顾追我,未发现他。遗憾的是,他还是在后来的斗争中遇敌牺牲了。

             冒险开辟“据点征税”奇径

     随着对敌斗争形势日益严峻,开展税收工作困难重重,以至后来渐渐无人向我报税。我们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危机,这对坚持原地斗争的区、乡村干部影响很大。为了度过这个难关,我们只好把税票发给乡干部,让其自收自支,多余经费上缴。

     有一次我到路北见到原游击营的司务长何士达同志,他开心地对我说:“财神爷到了!”可是我已变成身无分文的“穷鬼”财神爷,实无菜金供给,只能给他税票,查验印章,税率条例,让他们自己到小集镇去收税。他接过税票非常高兴,以为有了税票就有了钱,可是他连续三天到东余镇去收税,却一分钱也没有收到。他再次见到我时,急得哭起来了:“区游击营已几天无油炒青菜了,再过三天,连炒盐黄豆也吃不上了。”身为财税干部的我听了这话后,心情非常沉重:我们对区游击营的最低给养都不能保证,怎么谈得上支援战争、支援前线呢?可是,要征税,大商人却都在敌人据点里,我多次写信,约定地点、时间,但始终不见他们踪影。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横下一条心,决定冒险打入据点,开辟据点征税新途径。我和戴祥同志商定,首先把和合镇东市梢毛召福油坊、和合镇北市梢同康木行和江夏村(镇)等油坊老板列为重点税收对象。一天上午,戴样化装成一个打油工人,用一根扁担挑着两只油桶,带一支卡尔德手枪,把枪放在右手手心里,手按在扁担上面,大摇大摆地过桥,通过了敌人的哨卡,单枪匹马到达毛召福油坊。一进油坊门,戴祥就看到老板坐在账桌上,老板抬头也看到了戴祥,发现戴祥的枪正对着他,惊呆了。戴祥轻轻地对他说:“我这次来,主要是请你向我们完税的。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烦劳你跟我走一趟,护送我出去,请你走在前面!”油坊老板不得不听命,戴祥便跟在老板后面,用枪始终对着老板的脑袋。到了据点外面后,戴样和油坊老板结了税账,要他交470万元(法币),并约定了时间、地点。隔了数日,油坊老板托人把税款如数送来了。

     戴祥同志把收到的税款赶紧送到了区游击营,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营长戈拔同志(六八战役中牺牲)拍着戴祥肩膀夸道:“你们新四军财税干部是好样的!”戴祥同志坚持敌后斗争的业绩得到东南行署第一号嘉奖令,并由东南货管局将戴祥坚持敌后斗争的事迹专门印成小册子下发,号召东南地区财税干部学习。可惜,1947年6月的一天,戴祥同志遇敌,顽强搏斗,壮烈牺牲。

     冒险进据点收税,我这个所长也常亲自出马。一天,我和区公安股长赵志良同志(后在上海市离休)商量,决定去和合镇北市梢同康木行,要该行老板出来完税。赵志良同志对和合镇敌据点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他说:“我正在考虑如何处决和合镇据点里的敌情报组长顾朝琴,这个坏家伙经常欺压打骂群众、强奸民女,坏事做尽,民愤极大。他还经常在同康木行搜集我方情报。”我对赵说:“两个任务我们一起完成!”

     一天凌晨,我带了两个武工队员,到了同康木行河西,在一家向南开门的豆腐店中,我们从门缝中观察门外的动静。清晨六时,和合镇敌人从北市梢向我们走来,情况十分危急,我说:“有敌情,准备战斗!”只见敌人大摇大摆地从豆腐店门前穿过。我数着一个、二个……,一共有三十多人,全副武装,跑往北公路,向郁家村(镇)敌据点方向去了。我们等久了,担心出事想离开时,正巧见到门外有一个人为买瓜打骂群众,门外的联络员发出信号,暗示这个打骂群众的就是坏蛋顾朝琴。我们三人马上冲出门外,我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向他开了两枪,把这条狗当场击毙,为民除了害。和合镇的驻敌、街上的群众听到枪声乱成一团。乘群众向四面八方散去之际,我们迅速赶到河东,找到同康木行的山东老板。在敌人的枪弹追击下,我们带着老板趟水过河,撤到中央河北的安全地带。这时,我们向老板交待了政策,并约定了完税时间、地点。不久,他托人向我们送来税款500万元(法币)。我们开展的据点税收行动,迫使和合镇据点里的比较大的商人及和泰、杨裕兴等油坊老板都规规矩矩地出来向我们缴税了。

     打开和合镇据点税收局面后,我又转向江夏村(镇)和寅阳镇开展敌据点收税。1947年夏天的一天中午,我带领李熬、施跃俩同志,都化装成农民摸样,悄悄地进入江夏村(镇)敌据点内。我们把油坊戴老板请出来后,很快撤离现场。为了防止敌人追击,我们向敌人哨位丢了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吓坏了敌人,他们迅速地躲到河东的碉堡里去,机枪打个不停,可是我们已走得很远了。

     第二天晚上,我又和宋汉章(在启东离休)等穿过江夏村(镇)敌据点到寅阳镇油坊征税,在两地总共征到税款470万元(法币)。通过开辟据点税收新途径,保障了区、乡干部的供给,也度过了最困难的非常时期,有力地支援了解放战争。

   我所先后有九位战友为征税英勇牺牲

     敌后征税无异于虎穴取食,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我们坚持在路南征税的财税干部,为了多征点税,完全置生死于度外,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1947年12月底的一天傍晚,我所税务组长韩良、沈士高、高敏三同志已做好了次日早晨赶往启东区财经分局参加“三查”、“三整”集中学习的准备。吃过晚饭后,三人一商议,决定利用会前的这个夜晚,到和合镇西南东兴镇附近三叉路口,搞一次突击性查税缉私活动。他们先到路口附近的徐宅歇脚。

     半夜以后,他们获悉路口有敌人出来活动,便向南撤,欲经东兴镇桥向东转移到安全地带。不料,当他们走到北市梢时,敌人已到达那里。敌兵站在桥上,在月光下看到北边有人影晃动,便狡猾地冒充我三乡联防队进行盘问。韩良率先放心地往桥上走去,刚走上桥堍,即被埋伏的敌人抓住。他发现上当后,拼命与敌搏斗,当场壮烈牺牲。走在后面的沈、高二同志见势不妙,即向北突围。高敏(通州区离休)被敌抓住,随即挣脱,跳河脱险,回到了徐宅。沈士高虽在扑河时中弹负伤,但还是带伤过了河,脱险后又向东走了六七华里,终于找到区游击营二连(当时我刚调到游击营任指导员)驻地。听到枪声后,我和通讯员便跑到门观察,不久,吃惊地看见全身衣服湿透、面色苍白的沈士高一手拿枪、一手揣着包裹,捧着肚子艰难地走来。我连忙把他扶到屋内。他上气接不到下气地告诉我:“我们遇上了敌人,韩良同志当场牺牲了,我带花了,高敏下落不明!”我急忙叫来卫生员小宋进行抢救。卫生员把他的衣服解开,只见他浑身是血,肠子已从枪眼中涌出来了,在场的同志都惊呆了。沈士高问卫生员“能医得好吗?”小宋没有吭声。沈士高心里明白了,便指着桌子上的枪和包裹里的税款、税票说:“请组织收下吧,我的革命任务完成了。你们继续战斗……。”卫生员噙泪替他换了衣服,包扎好伤口,我们马上派两名战士用担架把他送往后方医院抢救。可是,在当天下午一时左右,担架抬到新造镇北一华里处,沈士高同志就不幸牺牲了。事后听区财经主任施建毅说,在替沈士高遗体更换衣服时,发现他身上共有七八个枪眼,有几颗子弹头还嵌在肉体内。沈士高同志牺牲后,我们大家心里非常悲痛,也非常震撼:他身负重伤,竟没有丢失一枪一弹,没有丢失一张税票,没有丢失一分钱税款!他是我们的骄傲,是新四军税务干部的楷模!这一楷模一直在鼓舞着我们继续战斗。

     至此,我所在敌后路南地区坚持斗争的十二位财税干部中,先后有戴祥、龚镜春、李熬、沈士高、韩良等九位同志壮烈牺牲,我是少数幸存者之一!可见,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我们征来的每分钱、每粒粮都来之不易,是用烈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新四军的财税干部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全国的解放,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不可磨灭的杰出贡献!

     1983年,在南通市市长陈世魁(原东南行署货管局局长,已故)及顾少初(已故)、王味新(上海市建设银行行长已离休)、张劲(已故)主持下,分别在海门、启东两地召开了八年抗日战争和三年解放战争中的40多位新四军财税干部座谈会。会上,大家心潮澎湃地回忆、畅谈了亲历、亲闻、亲见的征税往事,深切缅怀为征粮征税、保障供给而在坚持敌后斗争中牺牲的300多位新四军财税干部。为了纪念他们,由张劲同志执笔集体赋诗四首: 

    当年英姿勃勃,同战海启。

    今日鬓发斑斑,回忆过去。

    云集故地,畅叙东南财史,

    忆往事,鼓士气,斗志不衰。

 

    白发回首话当年,东进炮声振心弦。

    投笔从军参加党,江海些许少人烟。

    宣传抗日壮队伍,扩大财经保供给。

    今朝缅怀功勋史,未为“英雄”末座伴。

 
    革命胜利人人颂,财经干部立大功。

    不畏艰验征粮税,保障供给责任重。

    多少先烈捐躯去,血洒海启育新风。

    尔我后死忆往事,遥向海启祭一盅。

 

   一颗子弹一滴汗,税收干部不怕难。

   寒冬腊月趟水过,酷暑骄阳把路赶。

   穿过封锁赴敌后,终年活跃在边缘。

   何惧顽敌逞凶狂,甘洒热血沃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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