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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先辈
红旗飘扬钟楼顶
点击:时间:2025-09-12
红旗飘扬钟楼顶——记我家的革命先辈们
蔡琴

江海大地,自古便浸透着水的灵秀与山的刚毅。长江奔涌东去,携千年文脉滋养两岸;黄海潮起潮落,纳万倾胸襟吞吐岁月。这片土地不仅钟灵毓秀、含英咀华,更在岁月淬炼中沉淀出坚韧不拔的魂魄。这里是红色的热土,革命先辈们以叱咤风云的豪情,在这片土地上写下了气壮山河的史诗。那些峥嵘岁月留下的印记,早已化作血脉里的薪火,代代相传。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八十周年,站在这片浸染过先辈热血的土地上,天堂里的父母总在记忆深处愈发清晰。父亲蔡春林是浴血疆场的抗日战士,母亲刘学珍是穿梭炮火的支前模范。当年,父亲带着大弟蔡春阳、二弟蔡春桃,还有堂弟蔡春银、堂妹婿陈立璜,一群热血儿女齐刷刷扛起枪,从抗日的烽火到解放的硝烟,他们的脚步从未停歇,践行着保家卫国的使命。
从苦难少年到抗日战士
1921年,我父亲蔡春林出生在如皋东乡(现如东县)的一个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的穷苦农家中,爷爷做雇工维生,奶奶做奶娘和保姆度日。父亲十岁时在三爷爷蔡绍斋的帮助下,到邻居的一位私塾老师那里读书,一边帮老师端茶倒水,烧水做饭,扫地打杂,一边读书。十五岁时被爷爷送庙里当小和尚,十七岁时因不愿受寺庙住持的虐待,夜间逃离寺庙。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老百姓生活艰苦。父亲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在国民党如皋保安一旅当兵时,认识了一旅的连长洪荒。洪荒对家庭贫穷的士兵特别好,经常跟士兵们讲抗日救国的道理,士兵们也都喜欢他 。可是好景不长,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不辞而别,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士兵们十分想念他。
1940年10月爷爷病故,父亲回家办理丧事,归队时在掘港镇上又意外又遇见了洪荒,父亲十分惊喜。洪荒告诉父亲,当时国民党抓捕共产党,上级指示他撤离保安旅,父亲这才得知洪荒是中共地下党员的身份,当时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取得黄桥决战胜利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决定:由陶勇、刘先胜率领第三纵队(下辖三团和五团),挺进通如海启地区。洪荒建议父亲不要再回保安旅,并介绍他参加了新四军,从此父亲走上抗日救国的革命道路。由于父亲有师塾的文化基础,又当过兵,所以他学习军事知识很快,不久就被任命为丰东区山市乡游击队队长,带领三十多名游击队员在抗日根据地开展游击战。
双灰山诱敌入瓮
1941年,日本侵略军加紧了对我苏中根据地的大“扫荡”。12月7日,日伪军集中3000多个人,向我一师师部驻地丰利进攻。日伪兵分三路。一路由西南岔河向东北,经丰利坝来攻丰利。另外从马塘往北,直奔丰利。还有东南一路,悄悄向我丰利方向移动。新四军三旅旅长陶勇、参谋长张震东根据侦察员的报告,马上做出了部署,在双灰山附近,布下了“口袋阵”。双灰山位于丰利镇东南、凌河乡东部境内,地处丰利、苴镇、马塘三区交界处,是当年如皋抗日根据地的战略要地。7日深夜丰东区副区长洪呜岐向山市乡游击队传达陶勇旅长的命令,师直属特务营和山市乡游击队先行出击,作为”饵兵“,引诱敌人进入主力部队伏击圈的”口袋中”。 父亲接到命令,深夜带领30名游击队员,步行到双灰山南边的管家庄桥,走在前面的尖刀组侦察员发现花市街方向有敌情,父亲立即布置队员拉开距离,利用地形优势,作好阻击敌人的准备。夜深人静,父亲在敌人熟睡时,东一枪西一枪,敌人摸不清方向。反击的敌人越来越多,按照统一部署,父亲带领游击队员,一面阻击一边转移,撤到红草荡中,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将敌人诱入茫茫草荡中,敌人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这时敌人还不知道已经中计,误认为是遇到主力部队,尾随紧追,陷入茅草荡中,脸和手被茅草叶划伤,脚被芦苇根和树枝刺伤,鲜血直流,痛得哇哇直叫。我游击队分成几个小组,跟敌人打“麻雀儿战”,游击队一边打一边撤,把日伪军引入了我主力的埋伏地点。被拖累一天日伪军到了管家庄桥,驻扎下来了,筑起了临时防御工事,在日军弄清了我方不过是一支小小的游击队之后,就恼羞成怒,把机枪架了在老百姓的房子上头向北扫射,以显示“皇军”的威风。但是鬼子的枪声一停,我游击队的枪声又响了。气得日军暴跳如雷,下令日伪军紧紧咬住游击队。被新四军层层包围的日伪,已经插翅难逃。天渐渐黑下来陶勇司令发出全线进攻命令,仅三个小时战斗,敌军全部歼灭。新四军在双灰山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消灭队长以下日寇30多人,消灭伪军300多人,活捉伪军197人,生擒日军2人。缴获重机枪6挺;轻机枪25挺;八二迫击炮2门;400支步枪,子弹等军需物品。双灰山之战打出了新四军的军威,开创了苏中和苏北地区大规模消灭日军的战斗记录。
英雄家国情、军民鱼水情的故事
双灰山一仗成名,那年父亲刚满20岁,成为抗日英雄,受到新四军一师师长粟裕的嘉奖,并被任命为丰东区警卫连连长。那时我的母亲刘学珍在后方组织农村妇女做军鞋、征军粮和物资支援抗日前线,父亲和母亲在双灰山战斗中并肩作战,一见钟情,成为革命夫妻。
在我父亲的影响下,奶奶高长英又将二叔蔡春阳、三叔蔡春桃送去参加新四军,三兄弟并肩抗日在黄海之滨传为佳话。三叔蔡春桃机智勇敢,后来成为陶勇司令的警卫员。奶奶被誉为“抗日之家“和”光荣母亲“的称号。解放以后周一峰,顾斌,彭寿生、王太祥等领导还专程看望了我奶奶高长英。
后来,父亲不幸感染上肺结核,每天清晨吐大口鲜血,不能随军行动。组织上安排他在地方上工作,先后担任副区长,区长和区委书记等职务。他在丰利和掘港一带组织支援抗日前线工作,开展反“清乡”斗争,多次粉碎敌寇的“清乡”和围剿计划。后来,在父亲身体已逐渐恢复健康后,又返回部队工作。
1947年1月23日早晨7点左右苴镇还乡团的头目陈东山带领国民党和还乡团100多人,向李家塌子西南方向走去,途中在猎狗渡遭到苴镇区队的袭击。由于敌强我弱,区队被打散了,父亲被敌人死咬不放,游过二条河,躲到猎狗渡北面的顾杰林家。外地船民移居如东苴镇,自幼随父经商在苴镇开了布店和杂货胡锦山立即让我父亲在顾家换上干衣服后爬到东房床顶上躲藏,同时将我父亲换下来的湿衣服扔进水车棚里。胡锦山叮嘱大家不要暴露区队蔡政委……。一会儿三个还乡团从东北方向来顾家搜查,枪口对着胡锦山,要他交出共产党,他镇定地回答,看到一个游水上岸的人向西南方向走了,敌人不相信,两个在西房找,一个在东房找,正巧东房梳桌上有一条香烟,那个敌人只顾将香烟往口袋塞。所以,东房的敌人根本没有查找。西房的两个敌人查好后,在室外水车棚中,发现了我父亲换下来的湿衣服,便立即回头揪住胡锦山的衣领,一个黑皮高个的敌人端着枪对准胡锦山大声吼叫:“’共匪‘到底去哪里了,你再不交人就打死你……”。另一个敌人对准胡锦山的子女朝地面乱开了几枪吓虎他们,胡锦山仍然镇定地说:“向西南方向走了”。一个敌人向胡锦山开了一枪,这时敌人听到集合号后撤走。胡锦山左肩中枪鲜血直流,他吩咐他儿子送我父亲朝着敌人走的反方向逃离。我父亲后来回忆说:他游了六条小河后安全逃脱敌人追捕。胡锦山冒着生命危险营救了我的父亲,我父亲就认他为干爹。这个真实的故事,被编成话剧,作为拥军爱民的典型事迹进行宣传,曾任中共南通市委书记、地委书记的王野翔在他的回忆录中称:“蔡春林和魏志田是如东根据地的两面旗帜”。
红旗飘扬钟楼顶
1949 年 2 月 2 日,父亲蔡春林所在的华中第九军分区部队九团一营,接到了一项紧急命令:“前往国民党南通县政府逮捕军政要员,如遇残敌则坚决予以消灭。”
在华中第九军分区副司令员彭寿生的指挥下,的父亲立刻带队行动。队伍从观音山西侧出发,沿着街巷疾速穿行,很快抵达东门吊桥。踏着尚未完全稳固的桥面过河后,战士们直奔南通城区中心的钟楼 —— 那里正是国民党南通县政府的所在地。然而,当他们冲入南通县政府大院时,眼前只剩一片狼藉,文件与废纸散落满地,桌椅歪斜,国民党军政要员早已仓皇逃窜。父亲从怀中取出一面早已准备好,折叠整齐的五星红旗,登上钟楼顶,将这面象征新生的旗帜高高升起。红旗在风中舒展飘扬,宣告着南通城从此挣脱枷锁,迎来解放。
随后,按照彭寿生副司令员的指令,父亲又带队迅速奔赴天生港电厂和南通大生一厂,在天生港与从唐闸赶来的大生一厂工作组组长孟桂林同志会合 ,他们带领部队成功控制了天生港电厂和大生一厂,避免了敌人对重要工业设施的破坏,这两座关系民生与工业命脉的重要工厂,完整无损地回到了人民手中,为南通城的战后复苏埋下了希望的种子。
从抗日战争的烽火硝烟到解放战争的枪林弹雨,我家中的革命前辈们始终怀揣赤诚信仰。他们用热血与奉献写就的人生篇章,激励我们代代后辈不懈进取。我们将永远铭记父母的遗志,这既是对天堂里父母的告慰,更是对那段峥嵘岁月的深情回望,如今在建设美丽大南通的征程上,用实干诠释着对这份精神遗产的继承。